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71章 守根拒变血泪浸 逐新承痛风云催
虞玉兰枯坐在堂屋的门槛上手里攥着一把晒得干脆的艾草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浓烈刺鼻的草药味弥漫在闷热的空气里却怎么也驱不散心头的沉重。
那沉甸甸的烦闷像生了根坠在胃里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昊文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稀饭从灶间走出来轻轻放在桌上柔声道: “妈您多少吃点儿。
从早上到现在您水米都没打牙呢。
” 虞玉兰仿佛没有听见浑浊的目光越过低矮的院墙望向远处那片被日头晒得发白的土地。
那是她守了一辈子的命根子是她男人用血汗浇灌、最后累倒在田埂上也没舍得撒手的地方。
“妈”昊文兰的声音更轻了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知道您心里不痛快。
可社里……社里也是为大家好。
您看东头老李家入了社今年春耕就没那么累还多开了两亩荒地……” “我忘不了!” 虞玉兰猛地打断她眼眶瞬间被浑浊的泪水涨满深陷的眼窝成了两汪小小的苦泉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硬度。
“我忘不了正英那小小的身子是怎么被水卷走的! 忘不了我男人累得咯血、最后倒在田埂上是为什么!”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积压了太久的恐惧、委屈、对逝去亲人的无尽思念以及对眼前这翻天覆地变动的彻底抗拒如同溃堤的洪水汹涌咆哮而出。
“可那是我自家的命!我认!我扛! 我虞玉兰骨头硬膝盖不打弯跪不下去求人! 更不会把我祖传的命根子交到那些我看不上眼、信不过的人手里去糟践! 让他们当擦脚布使唤!” 她喘着粗气指着昊文兰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你们……你们翅膀硬了想飞想攀高枝我不拦着! 可我的地我的屋我的老黄牛谁也别想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我就在这屋里在这生我养我的地上咽了最后一口气我也认! 骨头埋在这儿魂也守在这儿!” “妈——” 门口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唤沉痛得像从地底挤出来。
姬忠楜不知何时回来了高大的身影堵在门框里像一尊落满尘埃的石像。
脸上沾着泥灰和汗渍嘴唇干裂起皮眼神疲惫不堪深处翻涌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他显然听到了最后几句锥心之言。
他步履沉重地走进来没看一眼桌上的饭食径直走到虞玉兰面前蹲下身仰头望着母亲那张被岁月和苦难刻满沟壑的脸仿佛仰望一座即将倾颓却又无比沉重的山峦。
“妈”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您别气别气坏了身子。
文兰……文兰不是那个意思。
社里……社里也没逼咱。
章程上白纸黑字写着呢入社……入社自愿。
” “自愿”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显得格外艰难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重量。
“自愿?” 虞玉兰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诞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凄凉无比、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楜儿你娘是老了眼花了可心还没瞎!‘自愿’?你出去听听!竖起耳朵听听外头都是咋嚼舌根的! 说咱是‘落后分子’、‘绊脚石’!唾沫星子汇成河都能把人活活淹死! 庞世贵昨儿个见着我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剜下我一块肉来! 这叫‘自愿’?这叫拿软刀子割你的肉剜你的心!”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盐粒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姬忠楜心上。
他沉默了头颅沉重地低垂下去。
母亲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深深扎进他心窝。
他何尝没有感受到那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压力? 他是社里的生产骨干是开渠的先锋却偏偏摊上个死活不肯入社的娘这让他夹在中间里外煎熬如同架在火上烤。
他深深理解母亲对土地的眷恋那是她一生的命脉也是父亲用生命浇灌的遗产。
那泥土的气息就是母亲呼吸的韵律。
可他也亲眼目睹了合作社展现出的力量那些单干户望而兴叹的沟渠合作社一声令下人潮涌动沟成渠通。
那些曾经零散的土地在统一规划下渐渐显露出整齐划一、生机勃勃的新貌。
他内心也燃着对新生活的向往之火相信这是通向更好生活的必经之路。
“妈”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深处挤出的呜咽。
“您……您要实在不乐意咱……咱就不入。
您的地您留着想咋种就咋种。
您的牛您喂着它跟您亲。
屋……屋也还是您住着暖暖和和的。
社里……社里总不能把咱家的门堵上不让人活吧?” 这话说出来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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