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112章 分粮互助河西渡 聚力同心河东向
忠芳没立马接话。
她指尖捏着那截磨得溜光的墨条面前的陶制水盂沿口磕了个小豁子倒进去的清水晃了晃才慢悠悠往砚台里渗。
墨条在砚台心转着圈“沙沙”声裹着土屋里的潮气漫开像春夜田埂上的春蚕趴在桑叶上细细啃食单调却透着股韧劲。
等砚台里的水晕染开墨色她才抬眼声音不高却跟院角扎了根的老槐树似的稳: “在哪儿……不都一个样?只要心实诚肯下力气日子……总能熬出亮堂来。
” 忠远转头盯着她。
煤油灯的光黄澄澄的映得她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像开春头茬冒出来的桃花瓣朴实里带着股子活泛劲儿。
就这一瞬他心里头那个“回城”的念想竟跟被温水泡了的面团似的慢慢软了、化了。
从前烧得滚烫的渴望如今隔着这灯光、这红晕、这磨墨的“沙沙”声倒变得模糊起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那念想到底还剩多少。
秋收的锣鼓总算敲起来了队里按人头分粮。
忠楜推着独轮车走在前头车轱辘“吱呀吱呀”响。
像老驴拉磨时的哼唧。
忠远在后面扶着车帮指节扣着粗糙的木沿两人脚步轻快独轮车上的粮袋沉得压弯了车辕。
却像一阵带着盼头的风刮过刚收割完的田埂把土腥味里的喜气撒了一路。
分到的粮不算多黄灿灿的玉米粒滚在布口袋里饱满的高粱穗子扎成小捆拢共也只填了小半口粮缸估摸着刚够一家人撑大半年。
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那笑是从嘴角往眼里溢的捧着粮袋的手都在抖仿佛怀里揣的不是口粮是过年才有的金元宝。
回到家虞玉兰站在半人高的粮缸前眉头皱着眼神跟算账时似的精亮。
她从灶房扯来几个粗布口袋有新有旧旧的补丁摞着补丁针脚还透着新鲜。
“忠芳”她先拎起一袋玉米掂量着得有五六斤塞到侄女手里。
“给你娘捎回去家里娃娃多煮糊糊时添两把锅里能稠些娃娃们也能垫垫肚子。
” 忠芳手一缩刚要开口推辞虞玉兰的手已经转向另一袋高粱: “忠怀”她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的侄子忠怀腰伤才好利索正逗着永海玩手指捏着永海的小胳膊晃悠。
“这袋你带回去。
你娘身子弱熬点高粱粥喝养人。
” 忠楜盯着粮缸里迅速下去的粮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也高了些: “娘咱自家缸底都快见着了……这再分出去往后日子咋过?” “你忘了?”虞玉兰停下手里的活布满老茧的手在儿子胳膊上拍了一下力道沉得很带着不容置喙的硬气。
“灾荒年景那阵树皮都被啃光了是你大妈妈把她家缸底最后一把玉米面刮了送来才把你娘我从阎王爷手里拉回来。
还有那年冬天你去洪泽湖捞鱼没回来我咳得厉害一口痰堵得喘不上气是你忠怀哥大雪封了门啊硬是背着我深一脚浅一脚走夜路把我送到公社卫生院……这年月谁家锅底不是薄的? 谁家日子不是熬着过的?咱姬家能在河西站住脚靠的不是自家囤多少粮是族里人你拉我一把我扶你一回! 互相帮衬着这苦日子……才淹不死人!” 忠远站在旁边没吭声耳朵里听着虞玉兰的话字字都跟带了温度似的顺着耳朵往心里钻一股热流从胸口直冲眼眶逼得他赶紧眨了眨眼。
他想起刚到河西的时候自己像只炸了毛的刺猬见谁都带着防备怕人提“地主羔子”的名头怕人戳脊梁骨。
是虞玉兰端来的那碗热糊糊碗沿还沾着玉米渣烫得他手心发疼。
是她找出来的旧棉袄晒过太阳带着股子暖烘烘的味道裹在身上慢慢融了他心里的冰。
还有忠芳总对着他笑眼神清亮得没一点芥蒂。
忠怀哥上次替他扛粮伤了腰还笑着说“年轻扛造”。
忠楜虽话少却总在他干活时多搭把手。
他这才明白自己不是飘在水上的孤舟是扎在姬家这根藤上的新枝跟大伙紧紧缠在一块儿。
晚饭时一家人难得围坐在炕桌旁。
锅里的粥依旧稀能照见每个人的脸可气氛却热络得很。
巧女的风湿像是被开春的暖阳晒好了些扶着炕沿能慢慢挪步还能伸手摸永海的头。
永英的小脸也有了点血色不再是之前那吓人的惨白捧着小碗自己喝粥虽慢却稳。
永海长得虎头虎脑跟田埂上撒欢的小牛犊似的手里攥着块煮红薯自己啃不动硬是往忠远嘴里塞小手沾着红薯渣蹭得忠远下巴都是。
忠芳也在她帮着虞玉兰给永英喂糊糊勺子递到永英嘴边时眼角的余光总悄悄往忠远那边瞥那眼神里藏着光像夜里天上的星星闪闪烁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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