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我的拳头能炼钢第99章 嬴疾的权衡
冰冷的封条像一道道催命的符咒贴在“秦氏工坊”每一个关键的炉灶、风箱和砧台上。
秋风萧瑟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尚未清理干净的炭灰在死寂的工坊空地上打着旋发出沙沙的轻响更添几分凄凉。
没有了往日的炉火与叮当声没有了忙碌穿梭的身影这片曾经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土地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冰冷的器具和更冰冷的人心。
营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众人或坐或站大多沉默着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外那片被查封的区域脸上写满了茫然与绝望。
连最跳脱的二牛此刻也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地靠在墙边双手插在袖筒里望着地面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柱子更是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抽动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黑伯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他那套视若珍宝的工具箱此刻箱子也蒙上了一层薄灰。
他伸出布满老茧和烫疤的手无意识地、一遍遍地擦拭着箱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动作缓慢而僵硬那双曾经在炉火映照下锐利无比的老眼此刻只剩下浑浊与疲惫。
他擦拭的仿佛不是工具箱而是自己那颗被现实狠狠挫伤、几乎熄灭的匠人之心。
百里秀依旧坐在她的“账房”角落面前摊开着那几卷记录着工坊核心秘密的竹简。
油灯的光晕在她清丽却难掩憔悴的脸上跳跃。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陷入彻底的绝望但紧蹙的眉头和微微抿起的嘴唇显示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指尖的玉珏早已停止了转动被她紧紧攥在掌心那冰凉的触感是她此刻保持清醒的唯一凭借。
工坊被封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
不仅仅是那致命的五百支箭订单无法完成即将面对神秘贵族的雷霆之怒;更是他们这大半个月来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希望连同那刚刚萌芽的、关于产业链的脆弱梦想都将彻底化为泡影。
他们将被打回原形甚至比之前更加不堪——背负着“违制”、“坏法”的罪名在这军营里将再无立锥之地。
“百里姑娘……” 二牛终于忍不住抬起头声音干涩沙哑“蒙将军那边……还没消息吗?咱们……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百里秀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二牛又扫过营房内所有看向她的、充满最后一丝期盼的眼睛。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种竭力维持的平静:“蒙将军既已知晓必有考量。
我等此刻唯有……等待。
” 除了等待他们还能做什么?硬抗军令是死路一条。
吵闹申诉只会授人以柄。
“可是……那五百支箭……” 二牛的声音带着哭腔“到期交不出那帮人……” “住口!” 百里秀猛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此事勿要再提!” 她不能让恐慌彻底蔓延。
虽然她自己也心乱如麻。
那神秘贵族的手段她虽未亲见但从钱贵那日的反应便可窥一斑。
届时恐怕不仅仅是工坊不保在场众人的性命都堪忧。
绝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一点点淹没着每个人的头顶。
而与此同时咸阳宫甘泉宫偏殿。
年轻的秦王嬴疾并未如外界想象那般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或者与重臣商议军国大事。
他独自一人负手立于巨大的大秦疆域图前。
殿内只点着几盏青铜灯树光线昏黄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龙涎香气与宫外军营那烟火、汗水和金属混合的气息截然不同。
这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嬴疾自己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函谷关、武关等兵家必争之地也没有落在繁华的咸阳城而是久久地停留在北疆那片广袤而贫瘠的土地上尤其是那个标注着“戊-十七”的、微不足道的烽燧点。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极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身旁的玉圭那清脆而规律的“嗒、嗒”声在寂静的殿宇内回荡仿佛是他内心权衡与思量的外在体现。
在他的御案上并排放着两份内容截然不同的竹简。
一份来自将作监大匠作与军中司马的联合呈报。
措辞严厉历数丙字营第七百人队主官秦战及其麾下“擅设工坊”、“私造军械”、“僭越规制”、“与民争利”、“败坏法纪”等数条罪状并附上了已对该工坊进行查封的处理意见。
字里行间充斥着对破坏“祖宗成法”和既定秩序行为的深恶痛绝以及维护将作监权威与军中规矩的坚决态度。
另一份则厚实得多。
最上面是蒙骜简短却分量十足的密报直言秦战其人及所创“工坊”于北疆戍防及小规模战力提升“颇有益处”其法虽“奇”然“实效卓着”并隐晦提及军中底层对此类能改善生存状况之“变通”有所期盼。
下面则附着一叠来自不同渠道的信息:有关于那批流入李崇部、性能远超制式的改良箭矢在剿匪中具体表现的详细描述;有对“秦氏工坊”内部运作模式、物资来源、交易情况的调查(显然比钱贵掌握的更为深入和客观);甚至还有对秦战此人背景(清白近乎一张白纸)以及其麾下人员构成的简单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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